4岁那年在大西洋城,我从货场一辆火车上摔下来,头先着地,于是双目失明。现在我已经32岁了。我还模糊地记得阳光是多么灿烂,红色是多么鲜艳。能恢复视觉固然好,但灾难也能对人产生奇妙的作用。
有一天我突然想到,倘若我不是盲人,我或许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热爱生活。现在我相信生活,但我不能肯定如果自己是明眼人,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深深地相信生活。这并不意味着我宁愿成为盲人,而只是意味着失去视力使我更加珍惜自己其他的能力。
我认为,生活要求人不断地自我调整以适应现实。人愈能及时地进行调整,他的个人世界便愈有意义。调整绝非易事。我曾感到茫然害怕,但我很幸运,父母和老师在我身上发现了某种东西——可以称之为活下去的潜力吧——而我自己却没有发现。他们激励我誓与失明拼搏到底。
我必须学会的最艰难的一课就是相信自己,这是基本条件。如做不到这一点,我的精神就会崩溃,只能坐在前门廊的摇椅中度过余生。相信自己并不仅仅指支持我独自走下陌生的楼梯的那种自信,那是一部分。我指的是大事:是坚信自己虽然有缺陷,却是一个真正的有进取心的人;坚信在芸芸众生错综复杂的格局当中,自有我可以安身立命的一席之地。
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树立并不断加强这一信念。这要从最简单的事做起。有一次一个人给我一个室内玩的棒球,我以为他在嘲笑我,心里很难受。“我不能使这个。”我说。“你拿去,”他竭力劝我,“在地上滚。”他的话在我脑子里生了根。“在地上滚!” 滚球使我听见它朝哪儿滚动。我马上想到一个我曾认为不可能达到的目标:打棒球。在费城的奥弗布鲁克盲人学校,我发明了一种很受人欢迎的棒球游戏,我们称它为地面球。
我这一辈子给自己树立了一系列目标,然后努力去达到,一次一个。我必须了解自己能力有限,若开始就知道某个目标根本达不到却硬要去实现,那不会有任何好处,因为那只会带来失败的苦果。我有时也失败过,但一般来说总有进步。